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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眷村拆建,漸成趨勢後,父親也老了。
我們終於在村子外,老家所在的故鄉,買了房子。
父親又是這裡有想法,那裡有意見的,忙碌了好久。
眷村房子空在那,好幾年。
鄰居們大都搬走了。
我偶爾回家,會繞過去,看看。
畢竟自己人生的前三十年,都在這個名為「我的家」的村子裡,度過。
小學的頑皮。國中的青澀。高中的叛逆。大學的昂揚。
這村子裡的人,都從不同側面,看到了我,蔡家大兒子的不同身影。
我以前打過架的男孩們。
我以前愛慕的鄰居姊姊。
我以前懵懂初戀的女孩。
我以前穿越巷子經過每家廚房聞著晚餐菜餚味的夜晚。
我坐在廚房吃過飯後油膩的飯桌上讀書度過的高中聯考大學聯考。
統統過去了。
像被歲月列車轟隆隆駛過的每一座小城,每一道村落,轟隆隆的,甩在過往的身影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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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,我還是容易感傷的人,因而,為了怕自己感傷,遂刻意的冷淡冷漠起來。

搬出眷村後,除了幾次偶爾的回去看看,但看過之後,心頭卻徒然泛著一切都回不去的虛空感。何必呢?我常對自己這麼說。於是,也就不太回去了。
於是,也就有那麼一天,突然眷村以前的友人,傳簡訊來:眷村拆了。
我才突然一震。
我的過往,真的,消失了。
連最後憑弔的地標,也無影,無蹤了。
父親呢?
他胼手胝足的,第一個家,屬於自己的,在這座島嶼上的,第一個家,消失了。
聽弟妹說,眷村拆掉之前,父親早上出去散步運動,還是會繞過去看看。
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。
但,村子拆掉的過程裡,他時不時,便過去看看。
但他仍然沒有多說什麼。
村子拆掉後,有朋友傳了一張照片給我。
夕陽西下,餘輝映照。

 

一堆交錯的眷村門牌,穿插於一叢又一叢的磚瓦水泥廢土中。
看得令人心頭發緊。
每張門牌,都曾經是一個家。
一個家,不僅僅是一棟房子而已。
還是,房子裡的人,房子裡的感情,房子裡的溫度,房子裡的生老病死,房子裡一代接續一代的歡欣與嘆息。
眷村是父親在台灣的家。
原文詳見蔡詩萍臉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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